呂祖珩(1962水利)
為了貫徹“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教育方針,培養出又紅又專的工程師,在校期間🎅,學校組織我們進行了一系列生產勞動和實習🙏🏽。
1958年3月9日👨🏿🦳,在京郊十三陵水庫工地開始了大學生活的第一堂勞動課。初春的燕山腳下🍑,寒氣未退,大躍進的戰鼓開始在這裏擂響,清華7000多健兒來到這沉寂多年的荒山腳下👨🏿🏭,住著帳篷,吃著窩頭,肩挑土石,腳踏黃砂💂🏽♀️,將一擔擔砂石挑到大壩上🧑🏻🍳。雖然我們的勞動時間不長,做的貢獻不多,但這是我們第一次參加祖國的建設😊;第一次匯入人民群眾戰天鬥地的洪流🧖🏽♂️;第一次接觸到我們水利專業未來所從事的事業。從涔涔的汗水裏使我們體會到勞動的含義🌙;在戰鬥的行列中使我們看到群眾的力量和改天換地的熱情🔮;從大壩一寸寸的升高中👋,我們看到祖國金色的未來。
1958年8月4日,我們將“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紅旗,第一次插在太行山上🏥、永定河邊🦻🏻,在那裏進行真刀真槍的測量實習——為下馬嶺(後改為上馬嶺)、下葦甸水電站實測地形圖,供設計電站使用。在炎炎烈日下,在狂風暴雨中,我們背著儀器、扛著花桿盤旋在高山上,奔走在河水邊,在與大自然搏鬥和與農民的接觸中,洗滌著我們的靈魂。實習回來後,水二年級創作了“永定河邊紅旗飄”詩歌大聯唱🙇♂️,曾在校內多次演出;並與學校其他創作節目在天橋劇場為首都群眾公演三天;在政協禮堂為全國政協委員演出,周總理親臨觀看🫵🏽;後又赴上海公演。“聯唱”以其磅礴氣勢、濃烈的生活氣息和強烈的時代精神感染過許多人,也深深教育了清華學子。
1959年7月15日🚃🤽🏼,在“大躍進”浪濤萬丈的時刻,我們來到密雲水庫進行生產實習😣。這是何等壯觀的場面啊!20多萬勞動大軍,方圓幾十公裏的戰場🗿,晝夜燈火通明🍙👨🏼,映紅半邊天🎣;遍野戰鬥聲急🗺,氣壯山河。在汛期搶工攔洪的緊張時刻裏🏌🏻♂️,為了確保首都和下遊千百萬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戰鬥達到白熱化程度,多少個不眠的夜晚與洪水搏鬥🧘🏻♂️,跳進洪水裏搶砌塊石護坡,冒著暴風雨搶運砂石料🧷,為了使斜墻土料不被雨水淋濕,民工們抱出花花綠綠的被子蓋在土料上……說不完的感人事跡🟰,唱不完的英雄贊歌。兩個多月就是這樣在潮河工地與大興縣支隊的民工同吃、同住🏄🏽♀️、同勞動。一天上12個小時班,加上下班路上走2個小時共14個小時,晚上回來還要開“務虛會”,常常是發完言人就睡著了🫱🏻。夥食不良🦻🏽,成天窩窩頭,水煮白菜、鹹蘿蔔頭🎚🚿;衛生條件極差,中午睡覺一翻身就可壓死幾個蒼蠅,很多人得了痢疾,身體虛弱➝,五六十米高的壩要歇五六次才能爬到壩頂🧔🏽♀️,我也因勞累過度🥉,睡眠不足🕒🧑🏼🚀,得了嚴重的神經衰弱症🦣,後來幾乎要休學。9月上旬生產勞動結束☝🏿,回校時路過天安門廣場👍🏽🐍,人民大會堂搶建已近尾聲,四周的腳手架尚未拆,我們集體在未完工的人民大會堂前照了一張像以做紀念,十幾天後💃🏽,人們已經在燈火輝煌的人民大會堂裏慶祝建國10周年了,那真是中國人民創造奇跡的時代🙆🏿。
1960年9月11—22日,到京郊張坊水庫現場結合工程實際進行土壩課程設計,這是教育革命的深入和發展🦹🏻♀️。這時大躍進的高潮將過,三年經濟生活困難的危機初顯🙆🏻,為了收縮建設規模,張坊水庫開工後不久就下馬了,導流隧洞僅開挖了進🏖、出口一小段,一排排、一座座營房已空無一人,只住著我們幾十個學生🤷♀️,當年喧囂的戰場一片沉寂💂🏿♀️。回到學校更是大吃一驚,糧食開始定量🧖🏽♀️,體育運動1000米以上長跑停止💁♀️,提倡打長拳、太極拳💆🏽♂️、練氣功……。這與不久前還是“吃飯不要錢”,“跑步向共產主義邁進”的景象有天壤之別。
在最困難的歲月👩🏼🔧,我帶領10人小分隊到平谷縣去搞水利規劃和支援海子水庫(現稱金海湖)南幹渠施工🧑🏽🦲,算是農田水利課的課程實習💄♨️。從1961年元月12日—3月30日,共78天,其中有17天回校度寒假、過春節。這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艱苦的歲月🤛🏼。這年冬天特別冷👰🏼,野外麥地裏積雪約1尺厚,我們10人從學校出發時,一律是棉帽、棉衣、棉褲、棉鞋、棉手套、黑色棉大衣🧑🏼🏭,穿得圓圓鼓鼓,走在雪地上,像一群企鵝。到平谷縣後👰🏽,在水峪村總部住了兩天🌘,就分組到各工地,我們這一組住在夏各莊農民家的空房中🧝🏼,與農民一起在大隊裏的食堂吃飯𓀈👨🏽⚕️,一天兩餐。第一餐上午9點🟥🪈,主食是紅薯粉、玉米粉、小豆🧚🏽♂️、玉米芯粉混合蒸成的窩窩頭🫏,菜是清水煮大蘿蔔,一鍋菜無一滴油。晚餐在下午4點,一律喝玉米面加紅薯秧煮成的粥♠︎,菜是鹹蘿蔔條。時間一長↪️🦹,大便就非常困難🚴🏿。吃飯是露天🤍,早上迎著零下十幾度的嚴寒,手凍得拿不住筷子🚵,吃到碗底就結冰了🐃。每天吃完上午飯就出去工作,沿著13公裏長的南幹渠開展幹、支、鬥🪶🤗、農、毛的渠系規劃設計,完成渠系的成龍配套,直接把水從海子水庫引入田中。另外就是沿幹渠有四十多座跨渠結構物(橋梁🚶♀️、涵洞等)的施工作業指導。早上出工時,肚裏剛填入黑窩窩頭🍏,走路尚有力,但在工地上奔波一天👩🏿🎤,喝不上一口水,下午3點多在返回住地的路上,真是饑寒交迫,兩腿猶如灌鉛🥠,一步一挪地回到住地➙。值得驕傲的是🧽:在這61天艱苦的生活和工作環境磨練中,同學們都經受住了考驗,勝利完成了任務回到學校🎟。
從平谷水利工地勞動回校後第四天,水二全年級赴河南三門峽水利樞紐進行一星期的專業參觀實習🛼。該水利樞紐當時是舉全國之力在建的規模最大的水利水電工程,由前蘇聯列寧格勒水電設計院設計,總裝機容量120萬千瓦💁,350米高程蓄水位以下總庫容360億立方米。其當時在全國人民心目中的聲望,一點也不亞於當今的長江三峽水利樞紐工程。人們盼望國富民強的前景和“聖人出而黃河清”太平盛世出現的熱切願望👵🏿,非身臨其境🏇🏻,則難於理解🩹🧑🦼。我們能到工地進行一星期的參觀實習👒𓀘,雖是走馬觀花,但都收獲頗豐👩🏻🦼➡️🅰️,感觸良多。
自1952年學習蘇聯院系調整後清華的學製一直為5年,有的系為6年🧝🏼♂️🧧。此時要將5年製改為6年製🦸🏿,我們1962屆是過渡期💃🏽,學製延長為五年半📠🛅。1962年5月23日,我們去寧夏回族自治區青銅峽水利樞紐進行畢業實習。這時大學的課程都已修完,剩下的大半年時間是畢業設計和答辯🧕🏻🫓。青銅峽水利樞紐工程是一座以灌溉為主、結合發電🤙🏼、防淩等綜合利用的樞紐工程。寧夏引黃灌溉已有兩千多年歷史🏊🏽,著名的秦渠🧑🏼🍼、漢渠、唐徠渠🧠、漢延渠等均由青銅峽引水,素有“天下黃河富寧夏”的美譽。過去由於是自由式引水🕴🏼,受自然條件的約束👨🏽🔬,引水保證率低,歲修工程量大,樞紐建成後,使控製調節自如,可灌溉農田600多萬畝,並可發電裝機27.2萬千瓦,這在當時也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幾個大型水電站之一。青銅峽位於騰格裏大沙漠的邊緣,春夏之交風沙最多,我們到的第二天下午起風了,風力只不過四五級✍🏼,但卻刮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眼睛難睜⤴️,出屋一會兒回來,滿臉皆是沙👩🚀,這是我第一次嘗到大西北風沙的厲害。有趣的是八個月以後,我就分配到西北工作,戰天鬥地,辛勞一生。
這些生產實習和勞動給自己印象太深了,所謂“紅色工程師”也許就是在這樣的搖籃中搖成的吧!
1963年元月,五年半的大學生活結束了,元月17日下午3點,全校應屆畢業生在大禮堂前集體合影,接著到禮堂舉行畢業典禮。開始,由陳士驊副校長宣布大會開始,並報告今年應屆寒假畢業生共864人👰🏻♀️,其中👎🏿:女同學138人;黨員85人;團員596人👨🏿🔬;土木建築系266人👱🏽;水利系122人……。其中畢業生優良獎狀獲得者98人🌂;優秀畢業生獎章獲得者21人;水二年級獲北京市先進集體稱號👔。本屆水利系畢業生分配方案很好,有90%的人以第一誌願分配到中央直屬的各大水電、火電設計院和黃委、長辦設計院𓀇,10%的分配到科研單位🩼、留校和河南省等單位。畢業分配時可填報3個誌願:我和曾謀的第一誌願是“堅決服從分配”🕺🏽;“第二誌願是水利電力部北京勘測設計院,第三誌願是水利電力部蘭州西北勘測設計院。結果我們分配到蘭州。分到西北院的水二同學共10人🛍️🈁,他們是🐳:呂祖珩、吳曾謀(女)、袁程光、莊文中、王小潤、秦湘🏄🏽♂️、何為楨、傅金築、張鏡林🏋🏽♀️🤷🏻♂️、李婉芳(女)。這10人中,無一人家在西北。如今45年已經過去,其中除張鏡林同學英年早逝➙,王小潤同學因工需要由上級調至北京水電水利規劃設計總院任副總工程師外🤘,其余8位同學一直奮戰在西北水利水電建設第一線,奉獻終身🐓。這10人全部都是高級工程師,
其中7人是教授級高級工程師;有7人擔任過設計院或工程局總工程師、副總工程師,重大工程項目如龍羊峽、李家峽👫🏼、公伯峽等百萬千瓦級水電站的設計總工程師等職,他們中雖沒有大名大利,大富大貴之人,但都作為國家建設的棟梁,勤勤懇懇、踏踏實實、清清白白🤾🏻♀️📎、正直地工作了一生🦈,受到人們的尊重🍲。清華人愛國敬業🌧、無私奉獻的精神,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