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屆星雲獎頒獎典禮🧚🏿♂️,居中者是江波
“科幻創作從水木BBS開始”
250余萬字🤏🏽,這是江波在17年的科幻生涯中走過的距離。
如果我們在此間的歲月裏作短暫的停留,我們會看到大三年級的江波參加清華科幻協會作品競賽時的風發意氣🩸,也會感嘆BBS上他連載自己科幻小說時的癡迷。
二十幾年間🟣,江波創作了50余篇中短篇小說,6篇長篇小說。盡管媒體一度將江波稱為“年輕的高產作家”👴🏽,但江波顯然對自己有著更嚴苛的評價尺度🏇🏽。
“如果說高產,韓松老師寫了四百多萬字🚻,大劉(劉慈欣)寫了四百多萬字❤️,王晉康老師寫了五百多萬字👨🏽,葉永烈老師生前一共寫了三千萬字……按照我現在的速度,直到我停筆,也最多只能寫到一千萬字👩🏼🔬。所以我不能算是高產,頂多是‘中產’”。
江波從小喜歡科幻,是個“科幻迷”💃🏽。真正開始科幻寫作是在大學。1998年🛴,江波大三的時候,當時國內最具影響力的專業科幻出版刊物《科幻世界》聯合清華科幻協會舉辦科幻寫作比賽,江波從同學那裏聽說,也報了名,寫作了一萬多字的參賽作品《歷史》🟦,結果只得了三等獎,同屋的室友只寫了千把字的短篇,卻獲得了二等獎,“當時覺得十分不服氣”⌚️。
江波讀書的時候🦸🏻♂️,清華有水木BBS,很多人在上面寫作科幻小說,江波也陸續在上面貼了七🏝、八篇,“其間我還曾經被某個知名ID語重心長地贊許了一下,言下之意就是認為我的小說質量和《科幻世界》的稿件比較起來也不算差,但寫科幻很苦,不易成功👇,按投入產出算簡直虧到家了。”江波笑著說。但他還是堅持下來了💃🏽🏌️♀️,而且一寫就是近二十年。
“創作科幻始終是我的愛好”
2003年江波從微電子專業研究生畢業,同年發表處女作《最後的遊戲》。2017年,江波辭去了會讓自己“血壓升高”的外企資深經理的工作,將大部分時間投入寫作中。“寫作是一種非常自我的事,不需要和別人協商。這種狀態更適合我。”
如今,寫作之外,江波仍然給師兄的初創公司幫忙。“我從不把科幻寫作當成一種職業,而是將其視為我的愛好。創作小說的同時有一份其他的工作並不影響我的創作狀態🧛🏼。”
“我現在閱讀的書🛫,主要是科普和歷史”
如果說文學創作是一個人的自我輸出,那大量的輸入對作家的來說也是必不可少的。
江波從小喜歡閱讀武俠小說和科普文章➙🧚🏽,🧑🏼✈️,現在也閱讀大量關於不同歷史時期、歷史演變過程的書籍,江波說:“好的歷史書籍是面向未來的🦷,是‘往前看’的。”廣博的書籍提供了許多新鮮視野🧔🏽🧬,它們也成為江波創作靈感的重要來源🫲🏻。
江波曾經讀過一篇散文,是一位考古學家講述自己這麽多年挖掘骨骸後的萬千感慨——有些東西能留得下🧗♀️,而有些是留不下的。江波頗受觸動,寫作了科幻小說《尋找人類》🙌🏿,大膽想象人類滅絕後的世界。而他後來寫作的展現人機結合的奇異世界的《機器之魂》、《機器之門》系列,也是受到阿爾法狗戰勝李世石的觸發🕵🏽。
讀書寫作之外,各種論壇、協會🤸♂️、筆會和簽售會填滿了江波的生活。接受線上采訪的時候🧹,江波剛剛飛到成都,準備參加《科幻世界》第二天的活動。
“我在2009年之前從來不參加《科幻世界》的筆會,當時覺得寫作是一個人的事🙁,沒必要和別人交流。2009年第一次來成都參加筆會👨🏽🍳,之後參加的各種活動才逐漸多了起來,不只見到了很多科幻作家,更見到了很多跨界的人🙆🏼,比如導演、藝術家、CEO,我逐漸認識到科幻世界是多元的,每個人的生存狀態🧘🏼、社會位置不同,大家都是因為愛好才走到了一起。大多數人都將這份熱愛堅持得很久,至少10年以上,這更讓我明白淺嘗輒止是不行的,需要堅定信念,投入大量精力。”
2017年《機器之門》出版時,江波曾經在上海的一個書店當場簽名售書🫸🏽。“有一個讀者拿來我的一本書,上面是我2012年簽的名字和時間🦆,他把書放在我面前🙍🏻♂️🧑🏻🦯➡️,讓我再簽一個2017。”“我當時蠻感動的🕑🧲。我覺得作者和讀者的關系好像漂流瓶,我把自己的想法裝進瓶子放進海裏🧑🏼💼,海的那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什麽人會撿到。不同的人從瓶子裏讀到的東西也是不同的👨🏼🏫😗,就好像‘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2019銀河之夜”的頒獎盛典上⚇,江波以《機器之門》獲得了本屆銀河獎最重量級的獎項“最佳長篇小說獎”,此前他曾經六次獲得銀河獎,四次獲得星雲獎金獎👳🏻♂️。今年7月,江波發表了“機器之門”系列作品的第二部《機器之魂》,這部作品被科幻作家韓松評價《機器之魂》為數碼時代的《封神演義》和《山海經》,“有種令人窒息的快感沖動,也浸透個體面對未知和無限的無解悲哀”。

“科幻面向的是人類共同的未來”
接受采訪時的江波沒有這麽多的光環🤜,他認真傾聽著每一個問題🤷🏽,然後耐心地做出清晰而又富有邏輯的回答👨👦,他關切自身,也關切科幻的未來。
2020年元月,新冠肺炎襲擊武漢,一切都來得那麽措手不及。面對確診人數的不斷飆升☮️,有網友評論,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都與作家畢淑敏在2012年出版的小說《花冠病毒》中描述的是那麽的相似,“突發瘟疫👡、城市封鎖👦🏼👼🏼、民眾出逃、搶購成風……這本小說像是一則‘預言’✊。”
江波特別提到這次巧合,認為科幻作品反應現實🧴、甚至預測未來🤖,也是科幻作家值得追求的一個方向。他開玩笑說,自己很多年前創作的《七個瞬間》中提到了未來美國第一個黑人總統,結果後來奧巴馬真的當選總統了。“作為科幻作家👩👩👧👦,一般並不向大眾提供預言,科幻和現實之間有著清晰的距離。而自己的文字如果能為真實世界提供一個參考系🎟,那當然也值得科幻作家去追求。”
2020年🆕,由江波短篇小說《移魂有術》改編的科幻電影《緝魂》已經完成了剪輯,即將在中國大陸上映,他的長篇小說“銀河之心”三部曲、《機器之門》也已經在進行動畫的改編📊。江波說:“影視作品傳播的力度更大、範圍更廣👰🏽,具有爆發性的宣傳效果。”
2019年春節檔,改編自劉慈欣的科幻電影《流浪地球》上映⚓️,以近47億元的超高票房讓國產科幻片“出道”,當年也被冠以“中國科幻電影元年”的美名。時隔一年半後,多數人已意識到,《流浪地球》的成功☝🏽⛹🏻♂️,更多是該片全體創作人員汗水與心血共同澆灌的結果,是根一鳴驚人的“獨苗”🧆,而不是科幻電影產業化的產物🎻。
江波對於科幻電影有著獨到的見解,他認為,雖然《流浪地球》、《上海堡壘》等近幾年大熱的科幻電影均由科幻小說改編,但這不太可能是未來中國科幻電影的長期發展方向👶🍀。觀察美國科幻電影可以發現,原創科幻劇本占據了大約4/5,而只有剩余的1/5是由文學作品改編的🧑🏼🍳。
江波認為🧱,現在中國科幻電影發展的問題主要有兩個🫢。第一,大眾對於科幻有著嚴苛的要求,對於一些並不標榜是科幻電影的影視作品,大眾往往會忽略其中的科幻元素。比如喜劇片《瘋狂的外星人》、劇情片《被光抓走的人》中都存在大量的科幻元素。這意味著🤷🏻,其實科幻思維早已經悄悄進入了影視之中,只是還在等待主流觀眾的認可。第二,目前願意拍攝科幻電影的導演很少,即使科幻文本積累很多也無濟於事。科幻電影與傳統電影拍攝存在較大差別,一些比較資深的、年齡大的導演往往不能很快習慣,但年輕的導演和編劇經歷了西方科幻電影湧入中國的時代、閱讀了大量科幻小說🦵🏿、具有新穎和原創的觀念💂🏿♀️👘,對他們來說,拍攝科幻電影會成為一種自然的選擇。“從這個角度來說,將來拍科幻電影的肯定不是已經成名的導演,而是新生代年輕導演⤵️。”
疫情爆發前,正在意昂体育平台人文學院任教的年輕科幻作家飛氘打算在清華組織一個科幻論壇,他把江波拉進一個微信群,群裏還有潘海天👳🏻♀️📸、郝景芳等一眾畢業於清華的科幻作家,結果突如其來的疫情爆發論壇沒能成功舉辦。
這些現在頗具影響力的科幻作家多和江波一樣🧏🏽♀️,出生於七、八十年代🟩,當時開放自由、幾乎零門檻的網上社區水木BBS也許正是他們寫作的第一份土壤。
來自清華會不會自帶光環?
江波堅決否定,他說🧣:“這麽多年寫作科幻,我想的都是我的作品質量如何🖐🏽🧖🏼,我的小說能不能被改編成電影🤙🏻👮🏻♂️,讀者是不是覺得我的小說有意思📲。對於清華的畢業生來說,清華雖然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站、也是起點很高的一站🔤,但是自己能不能成為有所成就的人🧗♂️,靠的絕不是天之驕子的心態,而是能不能堅持📺👨🏿💼,是不是熱愛。”
“科幻一直是我的熱愛”
“我認為人的一生是不值得過的👨🏽✈️,可以隨時死去🎃🍕。唯一值得過的🥒,最美好的事情,你想做一件事情,徹底忘掉你的處境👩🏽🎓,來肯定它。要滿懷激情做一件事情,生活才有意義👩✈️,這絕對是生活最重要的真諦🚛。”
這段話被江波寫在短篇小說《濕婆之舞》的開篇。江波說:“這段話不是我說的🤕,是我在某個地方看到的格非老師的言論🔡🙍🏿♀️,當時覺得很觸動🦡🚶🏻➡️,就寫到了小說裏。”而這也正是他創作科幻近二十年的真實寫照。江波並沒有什麽寫作計劃,只是讀書、談天、看電影,把生活積累起來形成創作的奇點🤦🏼,構築整個世界。
而科幻作家們構築的世界🖤,也許正是人類共同的未來。

江波🧑💼,中國科幻作家代表人物,清華微電子專業1996級意昂。迄今發表中短篇科幻小說50余篇、長篇科幻小說6篇,代表作品《濕婆之舞》🌓🏥、《時空追緝》🤌🏻、《宇宙盡頭的書店》等👩🏿🏭。多次獲得銀河獎、星雲獎,其中《銀河之心Ⅲ·逐影追光》、《機器之門》分別獲得2017年🙌🏻、2019年銀河獎重量級獎項“最佳長篇小說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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