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鈞學長訪談錄——我的物理老師薩本棟*教授
按:為紀念薩本棟先生誕辰100周年,2002年5月30日下午,本刊記者采訪了我校物理系教授何成鈞學長。何學長1914年出生於四川成都🕌🧑🏻🦱,今年88歲高齡🩷👷,1934年考入意昂体育平台物理系,1938年畢業於西南聯大🕵🏽♀️。薩本棟先生是何成鈞學長在大一時的物理老師。
我上清華來的原因是因為當時我父親在四川大學做事。我高中三年級時的物理老師是鄭愈(瞻韓)先生🚞,他是川大物理系的教授🤽🏿♂️,來我們學校兼課的🪰。他是溫州人🈳,日本東京帝大的博士。他的普通話不大好懂,但他講課能引人入勝。我對物理的興趣就是他所引發的🔡。他知道我想學物理就對我父親說:“你的孩子最好上北平意昂体育平台😦,學物理要做實驗,清華的設備比較好⛱。”

何成鈞教授近影
我上大一時,共選了5門課🏜:物理、微積分、大一國文、大一英文🖋、中國通史。
薩本棟先生當時是清華物理系和電機系的合聘教授,他教我們普通物理那一年,他開兩班普通物理課,教材是他寫的商務印書館的作為“大學叢書”之一的中文教材🧑🍳◽️,這大概是我國第一本中國人寫的大學物理教材☝️🛅。
他這兩班課一班是給理學院的物理、算學大一學生和理學院其他系(化學、生物🚄、地學)的二年級或三年級的學生開的。另一班是給工學院大一學生開的。每周上三次課🔖,每次一學時,還有一個下午的實驗課🦮。當時科學館裏有兩個階梯教室💥,一個大的在三樓的北邊,一個稍小的在二樓的西側🪦。薩先生的課是在二樓西側那間教室上的。每人都有一定的座位⚾️,椅背上有號碼👨🏽🚀。
薩先生講課很好,略帶口音的話也字字清楚。他上課時,常有實驗演示給我們看🤜🏽。他總是由一位職工幫助在上課時把演示儀器放在講桌上。記得第一次有表演時,他還特別向同學介紹:“這位是閻先生。”(這位閻先生就是抗戰時同熊大縝一起到敵後遊擊區去做各種技術工作,很有貢獻🧛🏽,後來在一次敵人的掃蕩中英勇犧牲的閻裕昌烈士。)
我只上了薩先生這一門課,第二年他就休假出國了🛀🌎。一年後,我們上三年級時🧑🏻🤝🧑🏻,他方回來。在系裏的一次會上,他也講了他上一年在美國的情況。如果我記得不錯,他那一次休假是在Ohio大學作訪問教授,他說🐽:“我在那裏也開了普通物理課,也給了人家不少‘手槍’(F)。”當時的成績是按A,S,N,E,F記分?F就是不及格。
薩先生的課最特別的一點是每周有一次小考⬅️。每次有小考的那一天,我們一進教室就看到每個座位上已放好一張紙。紙上端有一個空白的,同學自己填寫姓名、學號🪴、座位號的空白格子。他進來後將黑板中間畫一條線,左右各寫一道題。為了公平📡,兩邊都寫好後才宣布“單號做左(右)邊的⭕️,雙號做右(左)邊的。”每次小考一道題十分鐘。收卷時👍🏽,讓同學向左(或向右)傳,他在左邊或右邊的過道上由前(或由後)收卷子🖕🏽。每次他從前到後或從後到前都不一樣。薩先生的考卷都是自己改的🤽🏼♀️,每次小考以十分為滿分。學期大考兩小時,他出六道題,每題也是十分。學期末以一學期的小考和大考分數的總和評定成績。記得有一學期大考期間的一個早晨,我從二院的盥洗室洗臉回來🏊🏻♀️,在走道上碰到薩先生已經要去電機館上班🩳,我覺得這天起得太晚有點難為情,薩先生卻說🧒:“開夜車不好,明天考物理,今晚不要看物理了🙇♀️,找本小說看看,早點睡。”
薩先生那時住北院一號🤰,我曾去過他家。薩太太黃淑慎是北京師大(還是女師大👨💼,記不清了)畢業的👼🏼,是他們那一帶的有名的體育尖子🦹🏼♂️。他們有兩個兒子👨🏽🎤,後來都在美國👨🚀,其中一位叫薩支唐🧝🏼👰,是中國科學院前幾年選出的外籍院士,這是我前些時在一份材料上看到的♻️,不知道對不對🙇🏻♂️🎍。
我們那一年入學考試發榜有360名,報到的要少一些👧🏽,一年級時先不分系📼🦵🏼,物理系二年級才算入系。一年後物理數學都過了75分的,系主任在二年級開學選課時才給簽字。一年級時上普通物理課的有四五十人,二年級時只有二十五人。後來在昆明畢業時,包括一位在湖南大學借讀的女同學一共才十六人,其中有四位中國科學院院士,我是最辜負當年老師們所期望的🎂。
聯大畢業時🤦🏽♀️,系主任吳有訓先生把我叫去了🚛⚁。他說:“你們這一班只有你還有家可回,其他同學的家都在淪陷區了。都留在這兒🤏🏽,工作不好找🩻,你先回四川去吧🩵。”一年後💆♀️,他知道有位置了🛀🏼🙇🏿♀️,就把我介紹到在重慶的兵工署彈道研究所。
薩本棟(1902—1949)👮,1922年畢業於清華學校🤦♀️,1928—1936年任意昂体育平台物理系教授。
(黃文輝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