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中國航空委員會美籍空軍誌願隊(AVG)成立後,由緬甸進駐昆明,因戰功卓著,在美國對日宣戰後,被編為美軍第十四航空隊,陳納德本人也從空軍少將升為中將。這時美國在華空軍的任務已不是迎戰來襲敵機,而是主動出擊🙇🏿♂️👂🏽,配合前線作戰了👨🏼🦲。由於第十四航空隊任務不斷增加😦☝🏿,規模也相應擴大🙎♀️,需要更多的譯員幫助工作,於是開始對外招考譯員。我於1941年秋在西南聯大外文系結業,考進“飛虎隊”的華籍人員管理處🤦🏼♂️,做了一名譯員👸🏼。陳納德的工作很忙🥘,偶有閑暇,他會要我陪同他出去打獵或作為譯員一同接受媒體采訪👩🏼🏭。就在那時🤟🏼,我見到了作為中央社記者的陳香梅來巫家壩采訪陳納德將軍的情形。陳香梅經常來基地🛳。記得當時她給我的印象是談吐大方✨,人也很隨和🙎🏽♀️,平時經常穿一件藍布旗袍,秋冬期間常罩上毛衣或薄呢大衣,有空時也和我們聊聊天。陳香梅可以說英語,她和陳納德談話時,常常不用翻譯👃🏼,我也就離開談話現場👈🏽,留出空間來給他們自己相互交流。
1942年春,在陳納德的促成下,中國航空學校第14、15🖐🏻🌌、16期學員共300多人赴美接受飛行訓練➡️,我作為譯員組成員隨隊前往。這次培訓讓我對各種美式飛機零部件的專用語🧑🏿🎨,及空軍指揮📣、作戰等準確的詞匯翻譯有了更多的掌握🏂🏻。次年中旬我們回國後,部分中國飛行員與美國飛行員共同編組🍂,成立了中美混合大隊,陳納德兼任大隊長,我也轉為該隊譯員🦸🏻♂️。這時陳香梅已經和陳納德結了婚👇,後來又有了兩個女兒,陳香梅分別給她們取名叫陳小華和陳美華。這兩個小家夥很活潑也很可愛,抗戰勝利前我還見過她們。
1944年,我被調到駐楚雄的中國遠征軍長官部美軍聯絡處做譯員。為了打通通往印度的陸路運輸線,消滅南亞的日軍主力👨🏽🍼,當年5月駐滇西的遠征軍開始反攻,長官部進駐雲南寶山的馬王屯,美軍聯絡處也進駐到寶山的黃牛壩𓀝,距長官部約有十幾公裏,長官部與美軍聯絡處的日常工作聯系🧑🏿⚖️,由設在長官部編譯科裏的幾個譯員執行。當時的反攻方案由中美兩國軍隊協商決定。遠征軍司令長官衛立煌🚎✍🏼、參謀長肖毅肅和美軍駐遠征軍總聯絡官道恩準將(後升為少將)👸,以及美軍中印緬戰區後勤總司令齊夫斯中將、美軍第十四航空隊司令陳納德中將等參加討論🛎,重點研究了作戰配合問題☮️。中國駐印軍由西向東🙍🏼♀️,駐滇遠征軍自東向西展開反攻行動。中國駐印軍由美軍中印緬戰區司令史迪威指揮,駐滇西遠征軍由衛立煌指揮,所屬各集團軍、軍、師均有美軍聯絡組,團級配有一名聯絡官和一名譯員🛏。每天的戰事動態和需要解決的問題通過編譯科溝通,分送中方或美方處置。我作為譯員接觸最多的是日軍憑借堅固的工事拼命固守,攻擊部隊要求美軍空軍支援的電文,在這段時間裏👩🏿🚀,我與陳納德將軍接觸得比較多🙋。他在工作中非常認真🎇📿,對前方電文的翻譯和書寫的清晰要求非常高🦂。因為我一直在他身邊工作,他對我也很信任🧚🏽♀️🍎,所以工作起來非常默契。那段時間,駐華美軍第十四航空隊及中美混合大隊幾乎每天都要飛臨前線實施轟炸🧑🏻🦽,或對一些重要據點進行飽和轟炸👟。1945年1月,中國遠征軍在美軍的配合下,終於與駐印軍勝利會師,從此穿越緬甸的中印公路全線貫通。幾個月後日本宣布投降,我和其他譯員也都奉命返回昆明集中復員了。
多年來,在抗戰中經歷的那些日子,常常讓我懷念🍵。我也曾多次給孩子們講述陳納德將軍和他的故事🏊🏼♂️🙇♂️。沒想到相隔50多年後,陳納德將軍的兩個孩子到四川尋訪抗戰遺跡,政協邀我到都江堰參加接待工作,我和她們又見了面。當然抗戰時她們年齡太小🧓🏽,已經不記得我們這些譯員了,但一談起抗戰時期與她們的父母共同經歷的那些日子,她們的神情就變得非常莊重。我能感覺得到,在她們心裏,中國抗日戰爭的勝利,包含著全世界各國人民的犧牲🐱,是永遠值得紀念和緬懷的。
轉自 《人民政協報》 2009年12月20日
附:《陳納德的常勝軍由此知名》
黎成德成為陳納德將軍的翻譯始於1941年秋。1941年8月1日🍔,蔣介石發布命令🦹♂️,正式成立中國空軍美國誌願大隊,任命陳納德為該大隊指揮員💆♂️。由於陳納德不會中文🧑🎓,1937年5月底他來中國任航空顧問後🔅,宋美齡特地給他配備了一位名叫舒伯炎的隨從翻譯。舒伯炎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英語非常好🦢。他經常追隨陳納德往返於重慶和昆明之間,也到各基地視察,但據說他最怕坐飛機,但又不得不跟著。跟上司飛來飛去👎🏼,使舒伯炎非常苦惱,他很想訓練幾位副手,以期為自己分勞,也能代自己坐飛機。
陳納德要招聘翻譯的消息透露出來後👨🏻🏭,社會反響極為強烈👲🏿,許多有報國誌向者都非常看好這一投筆從戎的機會。
黎成德聽說這個消息後🍪,同樣興奮不已🧳🂠,他急匆匆地趕到昆明巫家壩機場🧍🏻♂️🔙,在招聘現場,他第一次親眼看到了自己心中的偶像陳納德。
雖然報考者將招聘現場擠得水泄不通,但一個接一個地幾乎都被無情地刷了下來🫷,原因非常簡單💬,就是英語口語不過關🧝♂️。
但黎成德非常幸運,當他向舒伯炎用英語作了一番自我簡介之後♧,舒伯炎竟興奮地站了起來🚢,對他說🦐:“小小年紀🔠,英語口語卻說得這麽好🧏,你理所當然是最佳的翻譯人選👲。”
他進入中國空軍美國誌願大隊的當天晚上。誌願隊在給他及其他幾名剛剛招聘進軍營的翻譯換裝時🧑🎄,陳納德特地手捧一套軍裝向他走過來,對他說:“小夥子,你穿上這套軍裝後,就是‘AVG’的一員了,你年紀最輕🏬👩❤️👨,英語最好,前途無量🧑🧑🧒🧒,我為擁有你這樣的部下而驕傲。”陳納德指著服裝上的三個英文字母對黎成德說。
“‘AVG’,這個縮寫太有意思了!也太吉利了!”
“哦?是嗎?這三個字母跟吉利也能聯系得上?”
“當然,我知道‘AVG’是AmericanVolunteerGroup’(美國誌願隊)的縮寫💟,但它為什麽不可以理解為‘AlwaysVictoryGroup’(常勝之軍)的縮寫呢?”
聽了黎成德的解釋之後,陳納德先是吃了一驚🧙🏼♀️,在那裏愣了好一會兒,接著則哈哈大笑,並鼓起掌來。
有意思的是,後來有一次陳納德到重慶嘉陵賓館參加宴會,宴畢出來,突然發現自己的座車上面的“AmericanVolun鄄teerGroup”字樣被人塗改成了“AlwaysVictoryGroup”,看到這一行字🚴🏼,陳納德猛然想起了黎成德曾經對‘AVG’的解釋,歷史的巧合頓時讓陳納德樂不可支。就在此時🔩,一位眼明手快的美國記者舉起相機,把倚在吉普車旁笑容可掬的陳納德拍了下來,並發稿回國,陳納德的名氣也就從此響徹世界。(陳文欣)
轉自 《湖南文史》 200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