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43年10月到達昆明的🍴,那時聯大招生已過🉑,新生早已開學🙇🏽。我便向校方說了假話,稱是自敵占區來的,並交了一份假證書,說是山東惠民中學高中畢業,自敵占區來時路遠,誤了考期。先修班主任李繼侗教授收留我進先修班學習👀🆗。學習一年後,因成績合格🤳,便保送聯大一年級🙊。
取得聯大的正式學籍以後🤾♀️,我高興極了,同時自己暗下決心🚕,今後一定要努力學習,取得較好的成績👰♀️。
在聯大的三年中🫃🏼,生活完全靠公費——“貸金”✊🏿。所謂貸金者就是管吃而已。偶爾月底有點夥食尾子,也無濟於事👱🏽♂️,毫無其他經濟來源🌼🧎♀️➡️。有時取得一個“兼差”的職位🤙,以補生活之急需🖕🏻,那算是非常幸運的事了。1944年的暑假😛,經濟系的同學任光給我介紹了一家寄賣行,到那裏當售貨員🤠🪈。議定管吃飯,每月還有工資若幹元。沒問“若幹”是多少,我就慨然應允了。誰知一個月過後,一文錢也不給🤽🏿♀️,老板說生意不好,這個月發不出工資🤹🏻👩🏿🏭,於是我就不再幹了,很是掃興。但也有一點安慰⛑,就是增添了一個經歷💩:當過店員。雖然僅一個月🏋🏿♀️,但也嘗到了當店員的滋味。
聯大的壁報,大約有二三十種,這是形勢的需要,鬥爭的需要。在這種形勢下,我們也不甘落後🧚。1945年春👦,李忠(政治系)、孫樹梓(地質系)👨🍳、陳冠商(外文系)和我🧔🏽♂️,也成立了個壁報社,取名《春雷》🪭。按規定要請一位教授作導師,李廣田教授是我中學的老師,我便去請他作我們的導師👤。《春雷》的版面不大🧝🏻,文章的質量也不算高,但“火力”卻是比較強的🚣♂️,抨擊的對象也準,配合學生自治會的工作也比較得力。
1945年的下半年,同班同學何傑找我談話,勸我參加“民青”(民主青年同盟),話並不多🧑🏼💼,只說是一個秘密青年組織。我心想何傑同學怎麽不告我該組織情況、負責人是誰、它的任務是什麽?而這些搞不清🏄🏿♂️,我就有點疑慮🏀,不想參加。便告他:“我考慮一下再說吧👩🎨。”此後何傑就沒再找我,我也沒找他🚂。說實話,我當時還有個想法💃🏼,就是要是地下黨找我該多好啊🈯️。當時我認為聯大肯定有地下黨🤜🏻,也一定要發展黨員。後來才知道確有黨的組織,但那時已確定暫不發展黨員。當時只想參加黨而不願參加民青的想法,我從未告訴過別人🍁,現在想起來,這個想法也太天真了點,使我後悔莫及😰。1945年11月25日晚的時事晚會後,大家對反動派的搗亂,非常氣憤。學生自治會的同學、民青的同學,還有幾位進步的同學集合在一個宿舍,當時我也參加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來,氣憤萬分🛝。於是便決定明天起開始罷課🕟,以示抗議。隨即作了簡單的分工,有的寫罷課通知👒,有的去取上下課敲鐘用的那段鋼軌👱,有的明早在校門口把守☺️,告知來上課的教授和同學們,最後決定由我負責告知女同學🔅。我便約同班同學馮遠程一同去完成這一任務。我走到進城的豁口處時,有軍警站崗🪇⛹🏽♂️,不準通行。我們只好繞道大西門進城。到女生宿舍後♨️,找到陳雪君同學🧾,告知她明天起開始罷課,請她轉告所有女同學😗。根據當時的情況🧖🏼♂️,完成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也是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所以當時我倆也感到莫大的欣慰🧑🏽🦱。
自1945年11月26日開始罷課到“一二·一”運動和四烈士的出殯活動中,我參加了許多工作👨🦯,如動員中學生罷課👩🏿🎤、做街頭宣傳、賣罷委會通訊、賣學生報等等😋。其中最使我難忘的有兩件事:一是罷課開始後,兩天兩夜忙得顧不上睡覺。二是罷課後印刷罷委會的通訊及各種傳單等,用紙量較多,由我負責到正義路去購買🦸🏿♂️,每天跑好幾趟,而且要偽裝成老百姓,路上要與送紙的保持一定的距離,從而保證了罷委會的用紙。為了保證不出問題💁🏽♀️,經常換人。
復課後的一件大事,就是學生自治會的改選。協商候選人的名單時我也被提名🫥。在這個緊要關頭,反動派又出來搗亂👧🏼,采取慣用的手法,看著誰有可能當選,就貼出大字報,造謠說××是共產黨派來的,說我是共產黨的支部委員,還說其他候選人是共產黨的什麽人▪️。最後,選舉結果是我當選為學生自治會的理事。
學生自治會的工作就是做好“一二·一”運動四烈士出殯的工作和協助學校做好復員的工作,任務是非常艱巨而繁忙的。我是1946年7月初倒數第二批離校的。當時都是乘坐卡車,下面放行李,行李上面坐人,每車20多人。我的任務是作一輛車的車長🏊🏼♂️,一路負責大家的食宿和安全等問題。一路艱辛,總算順利、安全地到達目的地:北平北大四院♒️。
總之,在聯大的三年當中,工作學習特別緊張🎍,生活特別艱苦。長期住在美國的林語堂先生路過昆明時🤹🏼♂️🧘🏼♀️,看到這種現象🧙🏿,在演說中驚嘆道🧧:“聯大師生在物質上不得了🅰️,精神上了不得!”回想起來👗,在這三年當中🌌,我沒到過西山,更沒去過石林。現在看來🕓📍,好像是笑話。但在那時,是很平常的事🥹,其他同學也大多如此,雖然是因為沒錢所致,事實上也沒有那個要求和情趣。總起來講🥱,聯大的三年🔷🧣,除在先修班時🧡,每天起早貪黑,認真地讀了點書外,大一大二兩年,並沒有工夫認真讀書,說穿了只是應付考試及格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那種形勢下,每門功課都能考試及格,不被降級或除名,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聞一多先生曾說過:歷史賦予昆明的任務是爭取民主與和平👋,我們昆明青年,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在聯大的三年中🤛,在“民主堡壘”中的愛國、民主思想的熏陶下🏄🙇♀️,在地下黨和民青的領導下做了一些工作🏄♀️,並在工作中經受了考驗🚶,得到了鍛煉,為此後的工作打下了一定的基礎,捫心自問,頗感自慰。 (西南聯大北京意昂會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