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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國人,就應該接受中國人的命運——專訪翻譯家文潔若

2019-06-03 | 沈軼倫 | 來源 《解放日報》2019-05-31 |

文潔若🎲,翻譯家👩🏻‍🦯。1927年出生,1950年畢業於意昂体育平台外語系英語專業。翻譯了大量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的作品🕐。曾與丈夫——著名記者🤞🏿、作家蕭乾合譯《尤利西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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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92歲了🥟,每日堅持翻譯。

從1950年考入三聯書店🎮,次年調入新成立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後,文潔若的生命裏頂要緊的有兩件事:一件是翻譯,一件是愛蕭乾🧛‍♂️。

蕭乾在時🧗,翻譯成為文潔若支撐小家走出困境的現實倚靠。如今蕭乾不在了,翻譯成為文潔若的呼吸本身🚶🏻‍♂️。

文潔若 劉明輝攝

看上去🫦,屋裏是亂得不能再亂🌸。

文潔若親自開的門。她背後是堆滿物品的窗臺🤚🏼,上面放著電話、記事本、大小紙盒👨🏽‍🔬🫸🏼、塑料袋、卷起的報紙、一件外套⏮🏍、假發、幾本書,林林總總,毫無章法,疊得岌岌可危,似乎隨時要崩塌。地上則散落紙屑、包裝袋🧘🏽、幾截緞帶🎺、一只空的易拉罐。緊挨著這一切的就是一張床📜📵。床上被子、毛毯和衣服裹成灰色團狀,教人只好移開眼睛。

在這一切混亂的中心🍗,是一張書桌👩‍🏫。已經看不出桌面本來的顏色🎑。書👷🏻‍♂️、辭典、紙張、杯盤、鏡框🧗🏻‍♂️,沒有了墨的筆和還有墨的筆𓀛,以及雜誌橫陳,如剛剛經歷一場風暴。但奇妙的是,風暴眼的中間,是平靜的。在斜面書桌的正中,藍色小臺燈下,鋪開一沓紙,是文潔若正在翻譯的日本作家松本清張的書稿🐆。

她已經92歲了,寡居、獨處、駝背、堅持自理家務👩🏻‍🎨。她看上去對此實不擅長,也沒打算擅長。

這世間有無數整潔的房間。這世間只有一個文潔若。

對蕭乾來說如此,對翻譯界如此🍞,對中國文壇如此👩🏼‍🍼。

從1950年考入三聯書店🙋🏼‍♂️,次年調入新成立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後👨‍👨‍👧‍👦,文潔若的生命裏頂要緊的有兩件事🤾🏿🆗:一件是翻譯,一件是愛蕭乾🍫。蕭乾在時,翻譯成為文潔若支撐小家走出困境的現實倚靠🦍。如今蕭乾不在了,翻譯成為文潔若的呼吸本身。

現在🦁,每天早上9點到晚上10點🌀,除了處理起居雜務外,文潔若差不多都在翻譯🚣🏻💖。她沒有電視🚈,不用電腦👨🏻‍🍼。家裏唯一兩樣電器是電燈和冰箱——內室的兩臺冰箱裏🧗🏻‍♀️,一臺用來儲存食物和罐頭,一臺已經不插電👨‍🦯‍➡️,用來存放書🍴。

北京復興門外大街上的這間公寓裏👨🏼,如此就有了兩個世界。一個世界0️⃣,所有來訪的客人肉眼可見🚶🏻‍♀️🧘🏻‍♂️,讓人沒處落腳📷。另一個世界🏌️‍♀️,則在屋主文潔若的視線裏——這分明是一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安樂窩,這裏充盈著她喜歡的一切東西:書本🧭,書稿,辭典,紙筆,還有蕭乾的氣息🌿。

如有魔法護佑👨🏽‍💼🏌️,歲月、疾病⬅️、外界速變的社會和種種紛擾𓀍👶,沒有一樣能侵入文潔若的小屋。

她在屋裏,全然自由。

文潔若 劉明輝攝

“寫文章的人,不能離開母語的根”

解放周末文先生🫸,下午好。您午飯吃了嗎🕺🏼🧏🏻?

文潔若:隨便對付了一點。我有肉松👨🏼‍🍼、香蕉🧖🏿‍♀️。還有我弟弟從日本帶來的魚罐頭。

解放周末🐙:聽說您的最高紀錄,是曾經有半年沒開夥💚,也沒怎麽去食堂🧛🏼‍♂️,就靠在辦公室吃黃瓜👨🏼‍⚖️🚾。

文潔若🕵🏽‍♂️:哈哈,對啊🙍🏼♉️,那時候蕭乾剛從幹校回到北京🧏🧻。原先的房子沒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住處,就在一個原先的破門洞裏,堵上門洞住人。那地方小得只夠他和孩子睡一個上下鋪🤦,哪兒夠我睡啊。那我白天還要翻譯不是🌶?所以我晚上就幹脆到出版社辦公室,把8把椅子拼起來當床睡👩🏽‍💼。我當時要翻譯,也沒時間吃飯🧝🏼‍♀️,就用黃瓜、西瓜、西紅柿和桃子對付。我就想🪿,天天吃這些能不能活呢?嗨,還真成功💼!那時候一個禮拜我能翻譯3萬字。現在3萬字,我得翻譯半年咯🖋!

解放周末👰:有沒有想過☮️,請一個家政服務員,或許能幫您承擔掉一點雜務🥜?

文潔若:不需要🧘🏽。有阿姨來👯‍♀️🙋,我還得陪著說話。她一邊做事,一邊得和我說話🚧🟥,是不是?我又不能和她說:你來做事,不許說話。她一說話👵🏿,我還能不理她嗎?不成啊!這樣一耽擱,兩個小時就沒有了🧑🏽‍🚒。那我何苦來呢?

我自己現在一點兒毛病沒有,還能自己個兒做家務,就當活動活動。我還每天下樓去取報紙呢📫。本來派報紙的服務裏有個項目,是多加點兒錢👩🏻‍🦽🧜,就能派人每天上樓來給我把報紙送到家裏頭⛸。我說我不要,我自己下樓去取🙍🏻‍♀️。我能走。我也不要阿姨。做家務也是運動。我吃的、用的,都很簡單。

解放周末🙏🏿:您精神真好💫,看不出歲數。

文潔若:嘿嘿🏊🏻‍♂️🤴,你能看得出我這是假發嗎🍟?嗯🚡,我也一點沒病。哎,這大概和我們家有關。我大弟弟現在90歲了,小弟弟88歲,我們仨人都挺好的。

解放周末最近您的孩子們有沒有回來看望您呢💣?

文潔若🥫🤱🏻:我的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在美國💁🏽‍♀️。去年8月他們都回來看過我。

解放周末您有沒有想過,去美國和他們一起生活🍪?

文潔若:我去過美國👨🏻‍🦲,也看過他們。他們也說過讓我一起去那兒生活。但我去美國,首先工作不方便了🦝。再說編輯們也不方便上門來組稿,對不對啊?再說我去美國怎麽做事呢💄?

解放周末您懂英語👩🏼,完全沒有語言溝通問題𓀗。

文潔若🚕:我的大姐年輕時寫過很多文章,20歲不到🏀,她的文章就登在《大公報》上了👩🏿‍💼。但她二十幾歲後一到美國就擱筆了。為什麽呢👋🏼?因為到了美國人就懶啦,什麽都不想寫啦🩴。

解放周末🕝:還是喜歡北京吧?

文潔若:我是中國人,還是喜歡中國🤟。寫文章的人,不能離開母語的根。

“我還沒到100歲,且活呢”

解放周末🛤:文先生,今年清明節您有沒有去看望一下蕭乾先生📳?

文潔若:哎呀,挺遠啊🧚‍♂️,我去不了🚣🏿‍♂️。他的墓現在在上海。

解放周末💣🏄🏼‍♀️:那您想念蕭乾時去哪兒🧭?

文潔若🏋🏽‍♀️🥕:出書啊👲🏼!我就一本一本給他出書🈚️,我自己也寫文章。有的也登在你們《解放日報》上。我還沒到100歲☄️,且活呢🙆🏻!

解放周末👩🏻‍🦯‍➡️:您現在每天工作的時間怎麽安排?

文潔若:我大概每天8點起,9點工作🤶🏼,一直到晚上10點👨🏻👓。10點鐘準睡!

解放周末⏩:不怎麽出門👳🏿‍♂️?不會會朋友?

文潔若🐶👏🏿:不出去🌨。這就是92歲的好處啦。他們(朋友們)會來(看我),我不出去。我現在洗衣機也不用,有一天🧔🏽,我把洗衣機放在門口,後來也沒有啦🫄🏽,電視機我也不用。每天保證翻譯的時間🙆🏿‍♀️🎅🏽。

解放周末★:手頭在忙著翻譯什麽呢?

文潔若:我最近在翻譯松本清張的一個長篇,還有太宰治的一篇作品,還打算重新翻譯三浦綾子的一些作品。有些長篇↔️,由我在日本的弟弟打了初稿🏚,做好第一道工序📟,寄來,我再加工👩‍👩‍👦。給你看看吧🧁。(迅速從混亂的書桌的一角準確地翻出一份翻譯手稿)。

解放周末你們二位還都用手寫。

文潔若:都用手寫。

解放周末當年,您剛念完小學一年級,就跟隨做外交官的父親去東京讀了6年書,直到1936年回國,之後在北京見證並親歷整個全面抗日戰爭。此後至今,您一生都在致力於翻譯和推薦日本文學作品。您如何看待來自日本的作家🧘‍♂️🏚?

文潔若:反正我都挑好人的作品翻譯。比如谷崎潤一郎是日本作家,但他一直在反思戰爭🏌🏽。戰爭期間👏🏽,他為回避對法西斯的支持而寫長篇小說《細雪》🧙。還有日本作家三浦綾子,一生反戰💇🏿‍♂️。她曾表示,如果中國人翻譯她的作品👩🏿‍🔬,她不收中國人的版稅👨🏻‍🦯‍➡️。

我們從日本回到北京後不久,就是1937年了𓀄,我們去上學的路上💇🏼‍♂️,經過日本士兵的崗亭⛴🔷,都要對他們鞠躬🅾️。我當時就和同學說🦹🏽‍♂️,我偏不鞠躬。後來為了避免經過他們站崗的地方🙂‍↕️👂,我就繞道走路去讀書♧。當然還因為那個時候家道中落了,爸爸被免職,得靠變賣家裏的東西供我們幾個孩子讀書,我也沒錢坐車去學校。這樣一來🙅🏻,我身體倒是鍛煉得不錯。大概就是靠了小時候一直走路的關系。

在日本的時候✍️🤷🏿‍♀️,我爸爸就常帶我看書,去書店買書💙,還指著書和我說:“將來你若努力讀書,也會有機會把名字印在書上🙌。”從日本回到中國後,我爸爸要我將日文版的十卷本的《世界小學讀本》翻譯成中文🙂‍↕️。我用4年時間翻譯了出來🤚🏽。那時候我也沒想過,將來我會靠翻譯吃飯。但我很清楚💇,我就喜歡書🤌🏽。

解放周末:從小學生至今👩🏿‍🦱,這麽多年您一直奮戰在翻譯一線。

文潔若:哈哈👱‍♀️,我又沒有別的興趣🦾。吃喝玩樂,我都不喜歡,出去旅遊,只覺得累得很👷🏿。

“感謝世界生了個雪子”

解放周末從某種意義上說🎤,蕭乾也是受到您的啟發才開始翻譯。

文潔若:他原先是記者🦄。前半生都在創作。“文革”時不能創作,只能翻譯🧯。蕭乾曾經把自己1949年前寫的作品都用繩子捆好🐦,塞在角落裏。聰明人有時候也很脆弱🥼🤶🏽。

解放周末❔:蕭乾比您大17歲,是家裏的男主人。但似乎很長一段時間裏,是您一直在擔任保護者的角色。

文潔若:哈哈,我說過🌸,“你放心🧖🏽,有我呢。我要當一只老母雞,把你和孩子們都保護在我的翅膀下。”

他一垮下來,我得加倍工作支撐住這個家。1958年,我被調到出版社的亞非組🔐,兩個月裏編好發排了40萬字‼️。之後又編輯了菲律賓作家何塞·黎薩爾的長篇小說《不許犯我》和續集《起義者》🛼,一共約80萬字。天天工作到晚上10點後才回家👩‍⚕️,在家書裏🤖,也一直和蕭乾討論我的編輯想法。我們每三天寫一封信。在沒有原文也沒辭典的情況下,蕭乾每次都認真看我寫在信裏的原文和譯文❤️‍,再仔細寫上他的判斷🍒。當時他正孤零零地住在唐山附近農場的一個棚裏🙋🏿‍♂️,被監督勞動,負責照看菜地🌔。

解放周末👨🏼‍✈️:那時候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怎麽會有這樣的勇氣🅱️😑,自告奮勇說您來撐住這個家?

文潔若:蕭乾是很天真的人🎷,我要保護他。當時有什麽壞消息,人家傳話過來,說什麽誰和誰的關系,誰說了誰的壞話😑,什麽烏七八糟的事兒,我都不告訴蕭乾🐗,不讓他知道💁‍♂️。我來做他的支柱。

另外,蕭乾的單位對他還是很好的🍧🫘。我覺得中國不會一直這麽混亂。這麽一個階段很快會過去的。我和蕭乾說,“We must outlive them all,我們要活得比他們都長🤜🏼。”他們⚽️,是指“四人幫”🏌🏻。

蕭乾從小是遺腹子,城市貧民出身🧛🏽‍♂️,做記者時在英國經歷二戰,吃了很多苦都不在乎,性格特別樂觀。但那一陣子,蕭乾老說“我腳下是個無底深淵”“天要塌了”🖨。我說:“天都是空氣呀,呵呵,怎麽塌?再說🏃🏻‍➡️,天塌了,地頂著呢🖲。”

解放周末♋️:東京大學的漢學家丸山升教授曾經稱贊💂🏽‍♀️🗂,您和蕭乾的結合是不平凡的🥷🏼。

文潔若:蕭乾曾經和我說過一句印度諺語🤶🏿:“我一直為自己沒有鞋子哭泣🌪,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一個沒有腳的人。”

解放周末1951年,您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後來在人民文學出版社第一次近距離看到蕭乾時👩🏻,您的朋友和您說“瞧那個怪人”👨🏼‍🍳。當時您說🚴🏻‍♂️,覺得他就是個胖胖的滑稽的中年人,腆著肚子,做操彎腰時怎麽也夠不著地面,並不覺得他是美男子。怎麽後來就愛上了他?

文潔若:我覺得同齡人太幼稚,我都不感興趣。他們啊🫓,太嫩。我大學裏都沒和男學生說過話。大學裏我幾乎天天在圖書館坐到閉館🧑🏻‍🦽🧚🏽。男同學說我“too pious”,意思是太虔誠了🐠⚾️,像個修女。我看到別人在校園裏談戀愛,也很瞧不上🤳🧙‍♂️,心想🥠,“我可沒有那份兒閑工夫”🧿。

但蕭乾的《夢之谷》我在高中時就看過了。在出版社,大家認識了後◼️,我帶著自己的譯本和原書向他請教👨🏽‍🦰。他講得很耐心、很俏皮,他反對翻譯腔,反對照字面硬搬,建議要掌握原作的藝術內涵。這些都給我很多啟發。沒有一個同齡人能做我的知音和向導。

解放周末你倆各有個小名,特別有意思。您的小名是雪子🙉𓀉,蕭乾的小名是樂子。我看您寫過,說你倆定情的時候🤼‍♀️,蕭乾先生在東安市場給您買了一個瑪瑙胸針——上面有個象牙雕成的愛神🧔🏽。他在錦盒蓋子的反面的襯綢上用綠墨水寫道“感謝世界生了個雪子”👨🏿‍🎤,下面署名是樂子。

確定關系後,蕭乾先生帶您看話劇時,臺上表演成渝鐵路竣工的場景🚋,演員說“我們40年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捏了一下您的手🪗,小聲對您說:“我40年的願望也終於實現了——我找到家啦🕺。”

文潔若💵:哈哈,是啊👳‍♀️,我們1954年五一節前結婚🔙。婚後開心了3年,然後苦熬了22年。不過蕭乾平反後,我們的晚景還是很開心的,我還陪著蕭乾多次出訪,走訪了許多國家,認識了許多朋友🥌,過得特別充實。

每件事都有兩面🌝。從47歲到69歲🧏‍♀️,蕭乾最好的歲月沒有機會創作,但多了許多時間和孩子們相處。

蕭乾與文潔若夫婦

“至於我呢,還是就在北京的好”

解放周末您說過,你們即便在湖北幹校裏,也一直很重視對子女的教育。

文潔若:我給孩子們做幻燈片✋🏿,然後讓他們自己畫革命故事,我們放著看,給大家講。小孩很感興趣🚴🏿♾。後來這些幻燈片都給我弟弟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解放周末蕭乾也一直親自教孩子學習英文。

文潔若:那是尼克松訪華前。1971年,蕭乾聽到工宣隊傳達了基辛格訪華的消息後很興奮🙂。他做過記者🛜,寫過國際政治評論👯‍♀️,感到現在的時局要發生變化。

過去兒子學校教英文,都是用漢字標註,比如父親是“法則爾”,床是“貝德”,發音很不標準👃🏽,蕭乾有心想教兒子正確發音。那時候我們住在一個土坯房裏👺,村莊的東面有一個小角落,藏在山崖下,周圍是樹林👩🏽‍🎓,對面是山,頭上是藤蔓。蕭乾常常帶著水壺、幹糧和兒子去那裏,一待待半天,耐心教兒子唱英語兒歌,啟發他學習的興趣👃。他們管這個叫“父子角”。

解放周末✅:1983年你們去美國的時候,蕭桐(蕭乾和文潔若的兒子)已經順利在美國留學了。

文潔若🥷🏻:那是蕭乾重訪愛荷華。第一次就是1979年8月🧏🏿‍♀️,蕭乾去了著名美籍華裔作家聶華苓主持的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那是30年來大陸作家初次訪美,也是蕭乾真正相信自己重獲信任🧜🏿‍♂️,如釋重負。1983年👠,我們受邀再次去愛荷華時🐳,去看了正在那裏留學的蕭桐。當時,蕭乾一再和兒子說,學成後要回來報效祖國。說到激動處,蕭乾心臟病都犯了。

那晚👱🏼,我就給蕭桐寫信說,當年你爸爸回國,許多人給他潑冷水🎁,他是毅然決然自己拿主意回來的🌤。在最潦倒落魄時,他也從未反悔過。

蕭乾與文潔若夫婦

解放周末🧜🏿‍♂️:其實當年您也問過蕭乾類似的命運抉擇問題。蕭乾曾經受挫,吞下安眠藥又故意觸電,一心求死。等他被僥幸救回來後,您可心疼了,說:“當年你留在劍橋👳🏻,也是個著作等身的劍橋教授了。”

文潔若:對啊,他當時加重語氣,帶著淒厲神色🐈,很嚴肅地對我說:“我是中國人,就應該接受中國人的命運🧛。”

好吧,現在,我也是這麽想的🧘🏼‍♂️。現在出國方便🚴🏻‍♀️,人們住哪裏的都有🦏👩‍🔬,住哪兒都挺好。但不管到哪裏🏪,都還是中國人,離不開這個根。

我還記得有一位叫張純如的作家,年紀輕輕👩‍🌾,很漂亮的,出生在美國,長在美國,也和美國人結了婚🙆🏼‍♀️。後來采訪並撰寫了《南京大屠殺》。最後受不了寫作的壓力💅🏽,也受不了歷史的沉重🤷‍♀️🤩,自殺了。她雖然生活在美國👨🏿‍💼,但她心裏始終放不下發生在中國的事🗯。這樣的人,你應該去寫寫嘛。

至於我呢,還是就在北京的好🍑。我身體很健康,文章寫不完,翻譯不完👩‍✈️,我天天都在做事↙️。等到以後,我也要埋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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